
蜀道之险,李白以“黄鹤之飞尚不得过,猿猱欲度愁攀援”咏尽千古苍莽;而百年之后,郭沫若乘江津轮破三峡涛声,以笔为剑,以墨为涛,在尺素间重拓蜀道之奇,成就《蜀道奇》草书长卷,如惊雷穿峡,如巨龙破壁,在书史与诗史上留下双重绝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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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61年秋,江风载韵,郭沫若舟行三峡,观两岸壁立如削,听惊涛拍岸如雷,胸中激荡起与李白隔世的共鸣,遂挥笔写下乐府体长诗《蜀道奇》。全诗三言至十七言参差错落,似危崖叠嶂,似江流九曲,散文化的奔放中藏着诗性的灵秀,将蜀道的雄、奇、险、壮熔铸于笔墨意象之间,可比太白《蜀道难》之狂放,更添时代的开阔气象。月余之后,秋夜清寂,郭老将这胸中丘壑落于纸端,水墨纸本之上,近千字通篇一气呵成,32.5×325cm的长卷,如三峡江流绵延不绝,铺展开一幅墨色的山河长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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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卷草书,真可谓“笔走龙蛇惊鬼神”。观其笔锋,时而如惊雷裂石,力透纸背;时而如清泉流涧,婉转灵动;时而如苍松倒挂,险中见稳;时而如流云奔涌,舒卷自如。牵丝映带间,有东坡《寒食帖》的温润流转,墨色浓淡相生,如江雾聚散;落笔雄强处,具山谷道人“长枪大戟”的豪迈,筋骨嶙峋,如剑门石峰。郭沫若自题签额,笔力沉厚,与正文的奔放形成刚柔相济之美,原装原裱的古雅,更衬出笔墨的岁月沉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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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为心之声,书为心之迹。《蜀道奇》长卷,是诗与书的完美交融,是郭沫若文人情怀与书法功力的极致展现。诗中的蜀道,是山河的奇观;笔下的蜀道,是笔墨的传奇。墨浪翻涌处,可见诗人对山河的热爱;笔势奔腾间,可感书家对艺术的赤诚。它如一面明镜,照见中国文人“诗中有画,画中有书”的千年传承;更如一座丰碑,镌刻着文人以笔墨书写时代、以情怀拥抱山河的不朽精神。时至今日,展卷品读,仍能感受到那穿越半个多世纪的笔墨力量,如三峡涛声,久久回荡于心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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